Bust Sh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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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31, 2006

一本" 回头"的圣经注释


羅錫為牧師

整理書架,有一大批書清理。紅色書皮的英文版《聖經新譯》(New Bible Commentart)又出現眼前。翻開書扉,印有最早期的藏書章,日期一九七二年一月。那是購入的時間,在我入神學院之前。

這本書原本已經是discarded, 「報銷」了。三十年前,借給九龍禮賢會一位青少年團契的團友。當時我是團契的導師,那位弟兄很有追求的心,熱衷研究讀聖經,我把那本書給他。沒打算要他還。

後來移民加拿大,又回來香港。今年(2006年)中,回到九龍禮賢會講道,那位弟兄把書帶回來,還給我。我當時不想收回來,但他堅持書是我的,應該還給我。
今天,再從書架把書撿出來,撫著書皮,我就想起年青時代的舊事。

那是我第二本「聖經新譯」。第一本是福音證主協會的翻譯本,根據第一版翻譯。記憶中好像分四冊出版。最初發現有那套書,很興奮。那時是個中學生,惟有「節衣縮食」,一分一毫的存下來,把這本大部頭釋經書買回家。

那本書的好處是從創世記到啟示錄,都由不同聖經學者作註譯,而且參考了最近的學術見解。我渴求一本這樣的「工具書」,因為讀經時,不再滿足於一點一滴的「個人感受」。希望對上帝的話語讀得深入一點和全面一點。而且,教主日學和領小組查經時,需要些解經上的幫助。那本書是我當時知道的中文書中最好的注譯書。

當時,認識一些思想極為「保守」的神學生,他們對學術研究存疑,善意的提醒我,《聖經新釋》太「新」(派)了,把我嚇了一跳。不過,我小心的看,沒看出有什麼新派,如「不承認耶穌是神的兒子」,「不信聖經是神所默示的」,「不相信神蹟」等新派說法。我反問那些神學生,他們何以會認為《聖經新釋》新派。他們說,聽他們的老師認說的,所以他們都不敢看。我奇怪,神學生不看《聖經新釋》,看什麼書?

後來,《聖經新釋》修訂版出來了,那時是1970年。由幾位著名的福音派聖經學者主編。我忍不住手,把它買下來,把它帶著進神學院。很快,發現靠它不夠應付神學院的水平,於是,給我冷落了。

其實,因為書太多了,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必須丟棄一些書。中學時代的書,進入大學就都丟了。有一次搬家,把讀神學前的基督教書籍,和\在神學院的教科書,都送給一些初入神學院的神學生。在加拿大回港前,把一些「牧會學」和神學巨著,留在加拿大或送給別的牧師。那些留在加拿大的神學書,有一位年青人,視為寶藏。他從前是個渾沌少年,今日已非吳下阿蒙,在大學主修宗哲,並計劃攻讀碩士。現在,魯益師的書,他看得比我多了。

說回那本紅皮《聖經新釋》,那位弟兄把它替我保存了二十多年。二十年間,這位我當年的主日學生,今天已經是教會的領袖。闊別多年,他把書歸還給我,我收回來。今天,《聖經新釋》已出版了廿一世紀版,我卻決定保存著這一九七零年的修訂版。我的書多得堆起來像個山,可是,我發覺明天最需要的,或者是一兩本簡潔而全面的聖經工具書,可以帶著在身旁。下半生,隨時候命,為主奔跑。雲柱一升起來,就能輕身上路。

反而那些連篇巨著,神學偉論,可以丟了。

Tuesday, December 26, 2006

聖誕老人不壞

聖誕老人不壞。雖然我在聖誕節講道時,憤憤不平的指出,人們數典忘宗,聖誕節聚以他做主角,冷落了主耶穌。罵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摸錯」的人。

今日,人們把「聖誕老人」「封」做偶像,因為他放在鹿車上的那個紅布袋,愈來愈有料了。沒錯,那個布袋所裝載的東西,己經重得不能背在肩上。我們要什麼就有什麼。今年,他為香港人帶來了個「肥年」,人人盤滿砵滿。據說,今年是回歸以來,最熱鬧,人們最肯花錢的聖誕節。市道繁榮,那才有聖誕氣氛嘛。

生活過得好一點,快樂一點,沒罪。基督教並不反對社會富裕繁榮。我們要提醒人,不要「拜金」,「拜物」,要知道誰是上帝。祂曾來到這個世界,與卑微的,貧窮的人一起生活。

與我們渴慕過的所謂歡樂聖誕相比,第一個聖誕節,有點淒清,寒酸,甚至傷感。上帝的兒子降生,用布包著,沒有床,要睡馬槽。客店也沒有祂容身的地方。要記住,今天教會所扮演或裝置的聖景太熱鬧了。那一晚,三博士並不在場,他其實摸錯地方,去了希律旳王宮,後來才尋到伯利恆。牧羊人來看個究竟,但他們窮得沒有聖誕禮物帶來。

當然,沒有聖誕老人在馬棚裏派禮物給牧羊人。小小的主耶穌就是那份禮物—萬物的救恩。

我不罵「聖誕老人」,他老人家是給人抬出來做猴子戲的,而他只是上一個世紀美國人想出來促銷的主意。聖誕老人,原本是小亞細亞的主教,他牧養的地區,人民生活窮困,於是他常出來周濟有需要的人。聖畫上,手裏或拿著三塊金圓,或四塊麵包,戴著主教冠,穿主教袍的那一位老者就是聖誕老人的原型。他是屬於東方教會的人,所以俄羅斯教會很尊重他。而他也是荷蘭的基督徒所尊敬的教會偉人,他的故事,隨著荷蘭移民,傳到美國。一去美國,他漸漸「胖了」,也發達了,變為個大胖子,並且搬到鳥有之鄉去住。

我在溫哥華生活時,帶女兒去附近一個叫「本拿比村博物館」參觀。那裏有一個原裝造型的「聖古拉斯」(Santa Claus 是St. Nicholas 的暱稱,竟沒有人把他能認出來。也好,因為商業化的聖誕老人己變質了,不再是那位慈善為懷的古教會領袖。

其實,聖誕老人沒作壞事,他叫孩子乖,叫生意興隆(「做旺個市」),在商業社會,不能避免。不過,我們應該看看教會歷史,看一看尼古拉斯主教為什麼會名留青史。

以下是從網上找回來的文章,把兩者的分別列出來。

Santa Claus belongs to childhood;
St. Nicholas models for all of life.

Santa Claus, as we know him, developed to boost Christmas sales—the commercial Christmas message;
St. Nicholas told the story of Christ and peace, goodwill toward all—the hope-filled Christmas message.

Santa Claus encourages consumption;
St. Nicholas encourages compassion.

Santa Claus appears each year to be seen and heard for a short time;
St. Nicholas is part of the communion of saints surrounding us always with prayer and example.

Santa Claus flies through the air—from the North Pole;
St. Nicholas walked the earth—caring for those in need.

Santa Claus, for some, replaces the Babe of Bethlehem;
St. Nicholas, for all, points to the Babe of Bethlehem.

Santa Claus isn't bad;
St. Nicholas is just better.


—J. Rosenthal & C. Myers

Wednesday, December 20, 2006

我的五本属灵好书

羅錫為牧師


2006年《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 選出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的一百本基督教名著。《時代論壇》也找到幾位香港教會領袖,各自選出他們的五本好書,合共二、三十本。有些書是重覆的,他們英雄所見略同,如潘霍華的《追隨基督》和傅士德的《屬靈操練禮讚》都是熱門好書。《今日基督教》的一百本和香港 《時代論壇》的好書書目中,很多是我看過的。我同意那些都是影響福音派教會的重要的基督教著作。

我也想一想,那些屬靈著作對我影響至深。於是,我也選出我的五本好書。按閱讀的先後次序列出來,其中也可以尋出自己靈命成長的路徑︰

第一本,是陶恕的《渴慕神》,是本經典的靈修書,初中時看的那段日子,追求靈性的長進,看喜歡看書,那時書種不多。團契圖書櫃裏的書,差不多都看過。陶恕好看在那裏?他以深刻的屬靈睿見,直截指出在基督裏的生命的什麼一回事。他以福音派中人,指出福音派教會和信徒的偽善。他的文筆鏗鏘有力,句句都是屬靈雋語,可以細味,默想。這本書可以列入屬修經典著作。

第二本、是倪析聲的《正常基督徒生活》。不說不知,這原來是英文的講道紀錄,講羅馬書的,後來翻成中文。譯筆流暢,用的是小群教會習用的辭彙、述語,給人覺得很「屬靈」的味道。「小群」的書、倪柝聲的書,教會神學路線是「弟兄會的」,神學路線的「時代論」色彩甚濃。但這本書不談那些,只談救恩,說得很清楚,叫人很受用。年青時代的我,靠這本書弄清楚得救的問題。並且明白到「得勝的生活」,是「正常」的基督徒生活。

第三本,是《追隨基督》(Cost of Discipleship)。「門徒=信徒+十字架」這條方程式,是潘霍華提出來的。他在納綷德國,牧養「地下教會」,訓練傳道人,寫了很多精彩的神學和靈修書,如《獄中書簡》、《團契生活》等。但以這本書最著名。他說︰「基督呼召一個人來跟隨它、是跟隨祂去死。」這是背十架的意義。十架是個天枰,把「廉價福音」和「重價恩典」分別出。而潘霍華身體力行,頑抗「納綷主義」,而步上刑台—他的十字架。香港教會開始講comnmitment,這本書影響至大。

第四本,是司徒德的《信仰的尋索》(Basic Christianity)。我看這本書時,書名是《基督教是否可信?》。先入為主,書名新不如舊。對一個愛看文史哲,將要面對理性衝擊的年青人,這本書幫助我良多,打好了我對基督教信仰的理性基礎。這本書解答了許多信仰問題,如耶穌是神的兒子嗎?祂有沒有復活等。直至今天,我個人談道和「打擂台」(辯道會,當時盛行於大專院校)的「功架」,主要是靠這本書的指點練就的。

第五本、是《基督徒問答》(Luther’s Small Catechism),是最古的書,寫成於宗教改革運動,五百年前。一本薄薄的小書,堪稱為那個時代最偉大的神學和靈修著作。我沒有看過第二本寫給給初信者和學道者的書,寫得比這本書好。它簡要的說明基督教要義,論基督徒的信仰(論「使徒信經」),倫理(論十誡),和靈修(論主禱文)。馬丁路德簡單握要解釋了主聖餐是什麼?浸禮是什麼?路德沒有用過高深的神學術語,就最易懂的說話,說明福音的內容,神學的網領,和靈性生活的重點。我可以說,這是影響我神學思想最深的一本書。

我的五本基督教好書,都是歸根究柢,back to the basic 的書。我的靈性塑造,受這幾本書影響最深。後來看過很多好書,但不能把這五本書擠開,而進入我的五大,因為都沒能像幾本書,在我屬命基礎上作過那麼深刻的工夫。

Tuesday, December 19, 2006

黄金时代的期待

黃金時代的期待

羅錫為牧師

中國正在打造「和諧社會」。這不是新鮮事物。

古今中外,曾談過大同世界、理想國、鳥托邦、國際社會主義天堂、和黃金時代。

在馬克斯埋頭建構他的理想社會時,西方社會對「黃金時代」已期待多年。聖誕歌曲有一首叫頗為流行的《夜半歌聲》,是當時的的心聲︰

人群進化,難若登山。步步辛苦萬分﹗
當知所望黃金時代,不久便要來臨,
崎嶇道上,請息片時,靜聽天使歌 聲。

這首歌面世後一百五十年後,美國的法蘭西福山(Francis Fukuyama)寫《歷史終結與最後一人》,他說,人類的歷史終結於美國的民主社會,黃金時代已經來臨了。Tnomas L. Friedman以新聞記者的眼光,走訪世間,回來對美國人說,「全球化」是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所預言的,而全球化就是美國化。只要美國能在「凌志汔車與橄欖樹」之間,取得平衡,就是理想社會的楷模。

有人不相信這兩個美國人的說法。美國人也不是全部相信。美國愈來愈多窮人,環保份子直指美國的消費主義污染了世界。

荒謬的是美國和中國正在談和諧和進步的兩個大國,在「淩志汔車」那部門,做得有聲有色了,「橄欖樹」差不多砍伐淨盡。「凌志」代表科技,西方的物質主義文明。「橄欖樹」是自然,心靈。

香港有人開始像外國一樣,抗議折卸天星碼頭和維多利亞港填海工程。這都是阻礙香港社會的繁榮進步的行為。我們記得世貿會議期間,韓國農民的示威。美國前副總統戈爾帶來一部比災難片《明日之後》更振撼的紀錄片,日本宮崎駿的《天空之城》等寓意豐富,影像鮮明的影片,在在都提醒我們,天人合一,是黃金時代和諧的社會真正的基礎。

Edward Wilson算是殿堂級的生物學家,最近出版一本叫《創造》(The Creation)的書,他說,科學與宗教並非格格不入,互相排斥的。世界萬物,唇齒相依,互相有連鎖反應。他說,人類保護自然的一草一木,固然是求自保,正如環保人士所主張。但是,他提出有造物主奧妙的安排,我們必須以宗教的情懷去尊重它,愛護它。

這也是「聖誕節」受人忽略的一個主題︰「和平國度」,在一些聖誕卡的畫面上,也是聖經所說︰

豺狼必與綿羊同住,豹子要與山羊同卧,
牛犢,幼獅和肥畜必同群;
小孩子要牽引牠們。
牛必與母熊一同吃食,牛犢必與小熊一起躺卧,
獅子就像牛一般吃草。
吃奶的嬰兒必在虺蛇的洞口玩耍,
斷奶的孩子必放他的手在毒蛇的穴上。
在我整個聖山上面,這一切都不行傷害或毁滅之事……

天人合一,才是真正的黃金時代,和諧社會。

圖:Peaceable Kingdom 為美國神學家兼畫家Edward Hicks 作品。

Friday, December 15, 2006

凌志汽車與欖橄枝


Thomas Friedman(華盛頓郵報著名的記者及專欄作者),曾用「凌志和橄欖樹」作為他一本論全球化的書(2001年出版)的題目。有中文譯本,台灣聯經出版。把副題變為書名,叫做「了解全球化」。我寧取原名,因為凌志和橄欖樹是用得極好的隱喻。

皇冠牌名車「凌志」是個「快世界」,效率、精緻、卓越、高科技,是全球化的表現。橄欖樹是個「慢世界」(slow world),個人的、社群的、文化的、關係的。說起橄欖枝,使人聯想起齊豫那首「橄欖樹」,那個地方很遙遠,好像消逝了,只存在記憶中。

「凌志」的世界正在迅速把橄欖樹的世界捲進它的旋渦裏。有些國家或民族在頑強地抗拒,如回教國家。有些則飛身投進去,像我們的祖國,在過程中,會製造多端矛盾和衝突,並衍生社會、生態和文化的問題。但是,根據Friedman 所言,兩者並不一定是互相排斥或抗衡的。 

 Friedman 的書說︰「一個國家引入了麥當勞餐廳以後,從未與另一個有麥當勞餐廳的國家開過仗。」他不是「麥當勞的擁護者,他只說出一個事實,原來吃美國忖餐連鎖店賣的漢堡包可以化解赫庭頓所說的「文明的衝突」。如此簡單,信不信由你。他又說,冷戰之後,爭霸的本錢己經不再是誰的飛彈殺傷力大,而是誰擁有的電腦(資訊科技)夠快。於是資訊戰會代替核子戰,令到發生另一場世界大戰的機會大大減低。

  說到速度,凌志的高速也很可怕,常在快線奔馳,會使人失去生活的方向和意義,於是,橄欖樹又會長出來,除非我們把它砍掉,以為它會阻礙我們經濟發達。我們每個人的心裏也有一部凌志,也有一棵橄欖樹。前者送我們到未來的世界,後者會帶我們回到心靈的故鄉,千祈不要把它砍伐淨盡。  

Lexus 是這個世代的大趨勢,但每個人心裏都有橄欖樹的要求。或者可以叫它做葡萄樹,無花果樹、麥子、生命、靈性都可以。凌志是建造的,欖橄樹是栽種的,而不是建造的。栽種,因為它是有生命的。它的成長,要等候。等候它的季節,開花,結果,連媷雜草也不急不來(麥田稗子的比喻)。

Friedman 認為全球化就是美國化,麥當勞餐廳是一例。他說,這個世界明天有去路,如何取得凌志與欖橄樹之間的平衡。他認為美國己經做得到,並且成為世界的指路明燈。

你認為呢?

2002年波斯灣之旅

與阿拉伯朋友吃午茶。他抽的是水煙筒。

在科威特教會裏向坐得滿滿的華工佈道。香港的亞視和有線電視記者現場探訪。


戰雲密佈,開仗在節。科威特的報紙在Liberation Day頭條是"Apocalyptics Now and Then".

科威特街頭

主日多場崇拜,有各國語言。基督徒一早在門口排隊入場。


清真寺

電視塔

戰爭前,人人預備。我們到達時,防毒面罩搶購一空。

回港後一個禮拜,就開火了。



在工地向華工佈道, 我們不能在公眾地方傳福音,絕不能向回教徒傳教。

與阿拉伯裔牧師於教會大門前。少數阿拉伯人,傳統是基督徒,可以上教堂做禮拜。




Thursday, December 14, 2006

有愿景的人

A Visioneer


罗锡为牧师



某网页制作公司的合伙人在名片上自己的名字后面印上Visioneer

从未见过。

Visioneer不是个职位,是个新创的名词,很难找到个中文的说法。他意思是说,他是个有「愿景」的人,为自己的公司和客户提供「愿景」。愿景也是个新创的名词,愈来愈常见。特别在大机构,和公商业管理的圈子里流行。英文叫vision,每一间大公司都有一个vision statement。教会很喜欢这个名词。第一屈华福会的主题就用了「异象与使命」,今天每一间教会都谈异象和使命,都有一份异象或使命宣言。

Visioneer 是与leadership 有关。国泰航空公司的常务总裁陈南禄在明报月刊写管理学的文章,其中一篇谈「领导」。他说,「领袖必须有一个他看得到的愿景这必须是一个积极及对社会有贡献目标。」比起「加拿大商务」双周刊(Canadian Business) 20043115四日)以「征求领袖」特辑所说的,领袖必备的条件,如技巧,EQ,经验和工作表现等说得更中的。「加拿大商务」说,就业市场最「需求」的人才是「领袖」。为什么领袖人才会短缺?不是大学里MBA课程没有人读。缺的不是技巧和训练,而是「愿景」,那是一种胸襟和抱负。今天,全世界最需要的,就是有愿景的人。

「愿景」既不是读书能读出来的,那么是从何而来?值得探讨。愿景是领袖的见识和眼光,但愿景不是只限于领袖所独有的。人人都应该有愿景。圣经箴言有一句话说︰「民无异象,就必放肆。」这句话中「异象」,是古老的译法,原本的意思是「默示」,即从上帝而来的指示。今天可以代以「愿景」的说法,好像较不够属灵,但是更清楚。愿景不是有「异」于平常的景象,更不必是怪异的梦兆之类的超自然经验。它是从上帝而来的抱负和承担。

箴言的智者其实说,人们如果看不见一个活着的意义和前景,生活就没有承担。于是,他的生活就会一团糟,社会也会出乱子。而这个人生智慧的「看见」,是从上帝而来的。圣经说,敬畏上帝是智慧的开端,是同样的意思。它与聪明不同,那是智商,和技巧。它是智慧,一个对人生和社会的愿景。

只不过今日,人人都追求聪明,忘记了智慧。只顾俯首低头在谋生的技能,生存的条件,而没开个「天窗」,看得一点、远一点。

对教会来说,也是一样。没有愿景的教会,就没有方向,纵使事工多热闹,只不过是眼前的一阵烟。在上帝的国度里,上帝愿意我们为祂作些什么呢?所以,教会必须为自己写一份「异象宣言」,指引前面的方向。不过,光是有「愿景」也不够,也要把所看见的实行出来。

昔日,上帝的子民有先知、先见。 今天教会也必须有异象的人,从上帝领受一个托付,并去实现它。

中華民國駐教廷大使館招牌

羅錫為牧師


英國廣播公司有個旅遊節目,節目主持人是個女人。在遊輪上常看到轉播她的節目。她介紹弗羅倫斯的景點時說,那裏有太多名勝古蹟,看之不盡。她說,既然是古蹟,是存在了幾百年,甚至千年的建築物和藝術品,日後多數仍會存在。不過,有些事物,如時裝,明天就沒得看了。所以她決定先去看看那些新鮮的事物,不常有的東西,即購物去也。她反映了一些去旅遊的人的心聲。

在梵蒂岡,件件都是古蹟文物。附近的街道亦保存了古舊的面貌,一切都不會改變,正如教會所建基的磐石一
樣。 不過,有一塊中文招牌,卻令我有一番思想。

在歐洲,看到中文招牌,代表中國餐館就在前面。在意大利看到的中文不多,在羅馬火車總站(Termini)附近見到「復興飯店」的標誌,沒有光顧,優先考慮意大利地道菜肴。

遊覽梵蒂岡時,偶然看見一塊上面刻著「中華民國駐教廷大使館」的招牌,抬頭一看,三樓外牆掛了「青天白日滿地紅」和「主教徽號」,應該是台灣的主教的。像在他鄉遇故知,駐足而觀。如果不是有同行的友人,真想扣門拜訪。

中梵建交是個熱門話題,台灣的外交空間愈來愈狹窄,梵蒂岡如果是一塊神聖的土地,應該是世界上一片不追求政治和利益的空間。中共建國多年,那裏是讓台灣透一透氣的「外交空間」。

羅馬天主教在中國傳教多年,可是中華民國與梵蒂岡建交,原來歷史也不長久。一九四三年這面國旗才在那裏升起,恐怕與中國的內憂外患有關。當時,促成建交的關鍵人物是當時在羅馬教學的羅光神父,後來當了台灣的主教。他是個著名的中國士林派哲學家,也是中國哲學的權威,研究中國哲學的人必讀他的書。建交之後,中國也沒有太多好日子,內戰爆發了。

六十多年後,中梵的傳言曾振動了台灣的天主教徒。中梵一旦建交,「中華民國駐教廷大使館」的招牌隨時要拆下來。我覺得有點荒謬。非此即彼,兩個都是孩子,只能留一個。我結交的朋友要管我與誰交朋友。

不過,外交關係就是那麼現實和殘酷,教廷要與一個國家建立或斷交,考慮政治因素,多於宗教和情誼。雙方各有盤算,對梵蒂岡來說,在大陸的「教友」數目比在台灣的要多,有許多以「地下教會」的形態生存了大半個世紀,而且不斷增長。那是一個必須面對的現實和解決的問題。

最近,中國天主教會自行封立了主教,那是教廷所不想看見的。因為建交之後,是否要承認和那些沒經過梵蒂岡認可,而沒有「使徒統緒」主教們?中國似乎想試驗一下梵蒂岡的底線,認為梵蒂岡小題大作。不過,中梵關係因為這一件中國眼中的「小事」而退了幾步。

浸信會主張「政教分離」,國家和教會分開,是兩樣不同的事。政權易手不會改變我們與信徒之間的正式關係。

「青天白日滿地紅」仍可以在這片天空飄揚多久?沒有人知道。但是,一對情人打完冷戰後,就會和好。照局面看,這個暗中談了多年的事,現在都公開了。有一天會落實。我不知道有沒有再去羅馬旅行的機會,我可以預見,下次再臨那個地方,那塊召牌會變成「歷史陳跡」了。

於是,我也舉起照相機,把眼前景物拍下來。

Saturday, December 09, 2006

台灣的圍城與約書亞

台灣的圍城與約書亞


羅錫為

施明德在台北發起的「反貪倒扁」行動的高潮,在第七日圍城行動推上高潮。號稱一百萬人,聲勢浩大,如紅潮要淹沒凱道。群眾圍繞總統府和玉山官邸遊行一周,呼叫口號,誓要把阿扁迫下台。這個場面一定會寫進歷史去。

這個圍城行動,靈感來自聖經典故。以色列民族的領袖約書亞,率領百姓團團圍住耶利哥城七天,每天繞城一匝。都第七天,繞城七匝。都第七匝,號角吹起,百姓大聲呼喊,城牆就塌下來,不攻而破。

倒扁行動奇特的地方,這是「圍城」行動的象徵意義。施明德和台灣的人民,希望藉群眾的力量,以和平的方式,令阿扁的政權像昔日的耶利哥城一樣,自己倒下來。

施明德一定明白這個聖經典故,他和台灣的教會的淵源很深。當年他受到政治迫害時,台灣的長老教會曾站在他一邊,甚至有牧師陪他坐牢。施明德對聖經的故事不會陌生,策劃並發動這個圍城行動,心中一定會有這幅約書亞率領百姓圍城,城牆就塌陷的圖畫。那麼,他就是一面鏡子,要將約書亞的形象投在上面。約書亞的名字的意思是「拯救者」,施明德要救台灣,拉貪污腐化的阿扁下馬,把台灣拯救於水深火熱之中。

施明德這個「約書亞」,會令到另一個「約書亞」十分難堪和尷尬。另一個「約書亞」不是別人,正是施要對付的扁。我們都記得六年前,民進黨從國民黨手中,以民主選舉方式奪取政權時,李登輝身為前任總統,以「摩西」自喻,公開挻扁,表示阿扁是「約書亞」。摩西是聖經的革命英雄,把百姓從埃及的勞役中解救出來。摩西未能進入「應許之地」,他的接班人約書亞繼承他,完成壯舉。喻意是國民黨是壓制人民的法老王。摩西長大於埃及皇宮,正如李登輝加入並效力過國民黨,但也顛覆了國民黨。阿扁就是約書亞,他追隨摩西,領百姓進入「應許之地」,得到真正的自由。

一九四九年,國民黨從大陸撤出,在這個「美麗島」上,樹起自由的旗幟,號召中國人朝著那個島嶼投奔自由去。當年是一幅悲壯的「出埃及」圖畫。但是,國民政府為鞏固政權,採用獨裁、強硬的統治方法。島上的民主抗爭不絕,施明德創辦的《美麗島》是當年向國民黨專制政權的抗議聲音。多番轉折,民主政制終於在台灣生根,以民主選舉選任總統。今天的台灣人民,呼吸著在中國人統治的天空下,最自由民主的空氣。

阿扁不肯下台,其實是民主政制正在完善的結果。阿扁是六年前,一人一票,和兩年前兩顆不明來歷的子彈,把他送上最高的權位。今天,阿扁厚著臉皮不下台,沒有人能動他一根毫毛。他是循民主機制,合法地取得政權的,除非用相同的民主機制把他趕走。那個日子不遙遠。

到那天,阿扁這座耶利哥城必定會自己塌下來的。六年執政,己經教阿扁的政權從裏面腐爛,臭氣透了出來了。兩年後大選的民主呼聲再次喊起,阿扁政權必定不攻自破。

誰是今天台灣的正牌約書亞?是施明德?還是阿扁?都不重要了。因為台灣人民不再需要一個「約書亞」了。他們己經身在「應許之地」,享受到民主和自由。他們不必仰賴一位英雄,去推翻一個政權。民主憲制本身就有這個機制。





(寫於百萬民眾圍繞凱道前夕,刊於星島日報談天說道版)

Thursday, December 07, 2006

梵蒂岡外望

羅錫為牧師


梵蒂岡博物館通往西斯廷教堂,是一道長長的走廊,展覽舊日地圖。那些各國地圖,今天看起來,很不合比例,可以看出許多地方是按想像畫出來的。羅馬天主教的傳教士,曾遍及全世界,並且來到中國,把西方的科學和知識傳播。有些西教士也把西方的地圖傳來中國,並且協助中國人繪製地圖。中國人繪製的世界地圖,中國永遠放在中央。


那些地圖,看過一兩幅,大概如是。於是,頭頂金壁輝煌,工筆細緻的壁畫,就吸引了參觀的人的注意力,不能停下來看,人潮在後面推著你前進。


兩旁窗門打開,透進天然光線。人們進來是看博物館裏的姀東西,或仰首觀看頭頂的藝術作品,或溜覽展覽的地圖,很少人會向窗外望。假如你駐足,看一看窗外,窗戶好像個窗框,把美不勝收的景色,展示在你眼前。

地圖廊是通住西斯廷教堂的通道,人潮推著你走,不能停步。

長廊一邊有窗戶,都是打開的,透進天然光線,也讓空氣流通。


看博物館是很累的。逛得腿酸眼累,可以在窗前坐下來,歇一歇。


往窗外看出去,是另一番美景。

梵蒂岡的建築群,建於不同時代,渾成一體。


瓦頂飛簷,構成悅目的圖案。


還有意大利的園林景色。看看窗外,對舒緩眼球的壓力大有幫助。 好景﹗


Wednesday, December 06, 2006

受浸是件極其危險的事


羅錫為牧師




有沒有想過,受浸可能是件極其危險的事?



教會剛舉行過差傳主日,我們有一位翻譯聖經的宣教士作見證。她放映了一幅幻燈照片。那是嚴冬時份,兩位穿白袍的弟兄,跑進冰冷的湖中。他們不是游冬泳,雖然那已經是件極有勇氣的
事。那是個回教教士的浸禮﹗他讀了用他的文字翻譯的新約聖經,信了主。由另一位弟兄為他施浸,當然有另一位弟兄把這個鏡頭拍下來。

那是個令我十分激動的場面,因為施浸和受浸的,若被逭究,要面對極嚴重的後果。在回教地區,回教徒信主,或為回教徒施浸,要冒性命危險。那位 初信主的教士,願意繼續在他的族人之中,把聖經教導他們。不是輕率的決定,因為他是教士,深明後果。所以,他跑進那湖水裏受浸,己經把生死置諸道外。

在香港或在其他地區生活的人,不會以為受浸有
什麼危險。現在,傳統的家庭,對家族的成員信主,愈來愈開放。就算反對,也不會有生命的威脅。我認識一位弟兄,他信主時,他的父親聲明若他受洗,就不能承受家產。他不計較,因為可以自食其力。但是,在有些地區,受浸的人會給趕出族群,斷絕了一切關係,不會有人和他來往。即使沒有打死他,也是己經把他推到絕境。

從來,受浸是件生死攸關的事。早期的浸信會會友堅持以浸禮見證他們的信仰,所付的代價可能是坐牢。從前,英國有不少浸信會的傳道人,信徒為了浸禮坐過牢,因為他們堅持浸禮的意義。所以,受浸絕不是和稀泥的宗教儀式,它是個是出死入生的經歷。

我們教會對受浸者有要求,例如參加一些課程,如「慕道班」、「邁向成熟班」、浸禮班,及加入小組、牧區,還要有會友和牧者推荐。受浸前又要問信德。我們對受浸者要求愈來愈嚴格,為什麼?為了把住信仰的關口。

受浸是一個人生命中的大事,絕不能輕率。受浸象徵一個人歸入基督的死,並與主同復活,一舉一動有新生的樣式。受過浸的人,他過去的「我」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他已經穿上「新人」,滿有基督仁義、光明的品格。這是羅馬書和歌羅西書的教訓。那是生命的改變,不是靠人的努力和決心,而是屬靈生命的變化。正如主耶穌所教導,人若不重生,不能進上帝的國。受浸的人不單要頭腦明白,而且要在生命中有重生得救的經驗。

受浸歸入基督的身體,不是個人的事,而是教會的禮儀。受了浸就成為上帝家裏的人,與信徒互為肢體。所以,我很關心受浸的人,有沒有投入教會的生活裏。浸禮所象徵的「成為一個身體」的事實是否實現了。名冊上多一個名字,那並不是「肢體」。新約聖經從未談過會友名冊,卻重視肢體彼此聯絡。教會是個「有機體」(organic),不是個「組織」(organization)。教會的Membership是基督的肢體(members),不是一分名單。

我們堅持些什麼?會友的名實相符。今天,一般教會太多「掛名」的基督徒,有名無實。生命沒有改變,沒有屬靈經歷、信仰「矇查查」,也不投入教會的生活。

教會若果充斥著掛名教友,那是教會的錯,沒有做好「把關」。把關不是要攔阻人加入教會,而是要幫助受浸的人弄清楚受浸的意義。因為在香港,受浸不會有生命危險,也不會惹麻煩,反而有很多附帶的好處。教會受浸人多,好像很興旺。人們願意湧進主的國度,教會表面上熱鬧,實質卻不冷不熱,不討主喜悅。

主耶穌總是要讓那些跟隨祂的人考慮清楚作門徒的代價。受浸是要天天背十架跟隨主,並且與肢體彼此扶持,走天路。受浸,必先有與主同死的決心,才可以「下水」。因為那正是浸禮所象徵的意義。

Tuesday, December 05, 2006

突破雜誌舊日戰友重聚





羅錫為牧師

上兩個禮拜二晚(11月25日),《突破雜誌》當年的義工編輯,趁有舊友從美國和加拿大回來,來了一次重聚。誰回來了?較為人認識的是翁慧韻。唱過《齊唱新歌》,會聽過她作的曲和詞。《齊唱新歌》其實是從「突破」開始的。後來才有ACM。

不巧,教會當晚有會臨時召開,錯過了這難得機會。

年輕一代可能沒看過,沒聽過《突破雜誌》。那是三十多年前創刊的一份年青人雜誌。它確實是一份年青人雜誌,因為它是由一群有理想的青年人合力弄出來的。當然還必須要有個蘇恩佩來感召,訓練和帶領他們。蘇恩佩多年在香港、新加坡和台灣做學生工作,心裏比年青人更年青。第一任社長蔡元雲醫生剛從加拿大學成歸來,也是個年青人。

我有幸被召入伍,「挽車邊」參加了突破雜誌「第一代」義工編輯組。多數是留學歸來,或剛踏足社會的基督徒,原本都是「外行人」。後來,有些加入了同工行列,如文蘭芳和何盛華,何盛華當過總編輯,文蘭芳當過社長,我也當過書籍出版的編輯,「突破叢書」是我當年的「小寶貝」。後來各奔前程,今天都是中年人、有的當了校長、大學教授、神學院院長,社工,醫生、臨床心理學家、測量師、政府高官。也有繼續守住文字工作,成為知名的作家。

年青人,應該聚在一起,互相砥礪,擦出火花,成為暗世的明光。年青人,要有凌霄壯志,敢作敢為,拿得起放得下,為上帝的國度幹一番事業。年青人,不要逃避天國的託負,文化的承擔,敢於逆流而上,抗衝潮流的衝擊。這一群昔日的傳媒前線上的戰友,適逢其會,走在一起,推動了「突破運動」。初創時代的「突破」,是個信徒志願參與的運動,當時沒有人相信那一份質素極高的雜誌,主要靠義工做編輯,探訪、寫作,攝影和設計。幕後是我們一班幹勁沖天的年青人,每個禮拜花一個晚上,風雨不改,直至深夜的,一起禱告,討論,工作,和成長。

當年,在突破的辦公室裏,專職同工們給我一個外號—「羅牧師」,他們應該不是笑我「老氣橫秋」,而是因為我是「信仰專欄」的寫手。不過,後來接替我寫信仰專欄的「小麥子」和許立中,都沒有人叫他們做牧師。這一群義工之中,讀過神學的不少,但是除了余達心牧師之外,就只有我當了牧師。我離開了突破之後,去了秀茂坪牧會。牧會十八年後,重投基督教傳媒事業,擔起福音傳播中心(真証傳播)總幹事。七年後,又回到大後方教會去。

這一群突破舊戰友,至令仍心繫青年和大眾傳播。我與其中一位好兄弟,正協助我一位我從前真証傳播的舊同工劉倩怡辦一份給職青看的潮流雜誌,叫做《飛紙仔》。我其實已經退下了火線,無力再戰傳媒。但是,職青一代的潮流文化戰線告急多時,心裏實在焦灼,願意替這一個新的事工打邊鼓。明年一月,一個藉雜誌,網站和活動服侍職青的事工,叫做「想飛傳播」就產生了。這一個異象,這些老友一聽到就認同和支持。余達心牧師和趙德麟博士馬上答應當顧問。始創維艱,但吾道不孤,有七千先知尚未向巴力屈膝。

Thursday, November 30, 2006

「四俠」建堂記


2006年11月30日


羅錫為牧師

歷史主要記載大人物的豐功偉績,嘉言懿行。但是,真實的歷史是由生活裏,許多藉藉無名的人,所作的小事情而寫成的。寫不進歷史書裏的,便成為民間傳奇。

昨晚從河南回來,在禱告會裏分享了在那裏的小農村親耳聽到,親眼看見的一個感動人的小故事。

一天下午,原本安排的行程取消,禹州教會的王傳道和姜牧師,帶領我們去井李鄉,看一間教堂。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話說改革開放之後,王傳道的公公(家翁)李弟兄夫婦在家開始家庭聚會,不久,他的家就容不下那麼多人。於是,在另一位信徒家裏開了另一個聚會。不久也快坐滿人了,又分開另一個家庭聚會。不多久,福音就傳遍他們的鄉村和附近的村落。農民的房子很小,容不下太多人聚會,傳道人下鄉講道發主餐,也沒地方聚集。

於是,李弟兄發起蓋教堂。農民的生活都不豐裕,但他們憑信心和愛主的心,奉獻點錢,也借了點錢,買了塊地,就自己動手建教堂。怎樣去建?他們都沒經驗,人力也不夠。因為平時農忙,冬天下雪也不好施工。就在他們還未開始建,消息傳開去的時候,來了一個扶柺杖,瘸腿的人。據說,有一節脊椎骨壞死了,久醫無效,不能工作,就來向教會說,要幫忙建教堂。人們看見他走路也不穩,不讓他建。但他賴著不走,於是就讓他試試。

後來,又來了一個眼睛有毛病的人,「拔了眼鏡就像瞎子」一樣,也要來幫忙建教堂。接著,一個「呆子」也要參加。那個呆子,從前是正常的。後來給汽車撞傷,司機是他認得的人,害怕他索償,把他放在麻包袋丟在水溝裏。第二天給村民救了。但頭腦就不清楚,思想也迷糊了,亦留下來幫忙。最後,也來了個老者,因為年紀大,不能下田工作,也來幫忙。

一年後,這四個傷殘老弱的人,就合力把一間教堂蓋起來。當然,信徒們不忙的時侯都來幫忙,但主要還是他們幾個人每天工作,把教堂完成。當我們來到的時候,看見那呆子在教堂裏看手抄的詩歌和講道筆記,和我們合拍了照片。那個瘸腿的,聽說開始蓋禮拜堂不久,竟然腿瓜有力起來,不必扶柺扙也可走路,工作愈來愈便捷,可以說是個神蹟。

上蓋是做好了,打算聖誕節開始聚會,但是房子裏空空如也,沒有板凳,講台,擴音器。因為他們的錢都用完了,信徒們檢了一堆木板,樹榦,準備當作凳子,但也不夠。與我們同行的一位弟兄看見,受感動,願意奉獻凳子,一位牧師願意奉獻擴音器。聖誕節時,浸聯會的交流團可以到這裏來,和他們一起把教堂奉獻給上帝,並請那四位無名的弟兄回來,一起見證上帝的榮耀。

王傳道對我說,那裏的信徒做了個十字架,不好掛在在講台上。我看了覺得心思是花了,但不合用。她問我香港有沒有些「美麗」的十字架,可以訂做一個運過來。我說,運過來,不方便。太美麗的十字架,也不配合這個樸實的教堂。我指住地上那些樹榦木板,對她說,讓他們用那些木頭,樹立一個粗糙的十字架在講台上。因為十字架本來是個「醜惡」的,沉重的刑具。

我不知道他們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真是希望看見有那麼一個十字架樹立在那地方,並看見這四位建堂的弟兄,站在那裏,見證上帝的恩典,因為上帝揀選的,是卑微的,軟弱的,甚至愚拙的,叫人無可自誇。在人看來是無用的生命,都可以靠主的恩典,化作傳奇。我想,香港的信徒都應該去看看,受激勵,就不會推說自己軟弱而不事奉主。

Saturday, November 25, 2006

基督徒自殺會扣分?


羅錫為牧師

基督徒自殺,教會怎去輔導? 那是件很難的差事。

先不要說自殺的人有沒有宗教信仰?是不是基督徒?自殺本身,是一件不幸的事,教會應該去關懷死者的遺屬和朋友。如果只是把自殺當作一事件去處理,做法和感覺截然兩回事。例如最近科大畢業生跳樓一事,基督徒在網上有很多討論。有人問牧師︰基督徒自殺可以得救嗎?這是個不好答的問題。據說,那位基督徒得到的答案是︰「他可以得救的,不過可能會『扣分』。」

基督徒也會自殺的,事實是如此。自殺的人不只是那些無知的,軟弱的基督徒。據我所知,很久以從,有教會的女傳道跳樓,有牧師的兒子在浴室開煤氣,不久之前,一位有宣教心志,神學畢業的醫生上吊,幾年前有一位在教會很熱心的基督徒老師在校內跳樓。各有走向末路的原因,這些人都是在我生活和事奉的圈子之內的。

如果有人問我,這些人能否得救?或要不要扣分?我會從另一個角度去回答。不要評價那些自尋短見的基督徒對上帝的信心(能否得救)和是否有失見證(要扣分)。那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苦難問題,一個存在主義式的問題,to be or not to be 的問題。

苦難問題如果只牽涉「痛苦」(pain),就簡單得多。但很多痛苦的背後,是個更大的,「凶惡」(evil)的問題。身在苦難中的人,如果你去和他論證上帝在一切事上都做得對,就有如做了「約伯的友人」。約伯的朋友們其實也沒有犯上任何思辯上的錯誤,一個人的品格行為,縱使在人看來是無可指摘,在上帝面前一定有些罪過。只是他們觸不著約伯生命裏要處理的「存在」的問題,那絕對不是用教義和哲理去應對的。

如果,把「自殺事件」拉「埋身」一點。如果是死者教會的牧者,他說不出「扣不扣分」這些話。他要寫一篇最難寫的「安息禮拜」慰辭,說明自我了結生命不合理。但是,當一個人面臨無法承擔的壓力,心裏迷糊起來,失去理智,做出了不可逆反的決定。那是極之不幸的事。那是凶惡的世界加諸在他身上難以擔當的擔子。

為什麼寫這個題目?因為我身同感受,我的女兒剛參加完大學的追思會,追悼一位同屆畢業的學位教師教育文憑優異生,死者也是我認識的。大好青年,大學畢業時拿到一等榮譽,拿到碩士學位,英文基準試合格,找到工作,卻在畢業禮當天晚上跳樓自殺死了。遺書說,受不了在課堂上管理學生秩序的壓力。那是要跳樓的理由嗎?真的荒謬。

正如張國榮的影迷說,他不是死於自殺,而是死於憂鬱症。我相信,有很多人要走上這條「絕路」,因為他們看不到「出路」。他們病了,這個社會也病了。這個凶惡的世界把人所不能承擔的重擔,壓在人的背上,把他壓下來。他們己經自我扣分,到了一個地步,覺得無分可扣,才會縱身跳下去以求解決。沒錯,他們有些是悲觀的人,離群的,失連的(disconnected)或者,有些人把自己的生活弄到一塌糊塗,但他們都是這個世界裏,給「凶惡」,給「罪」所欺凌,所壓傷的人。

我們都要求主「救我們脫離凶惡」。

看誰來了?


羅錫為牧師

「看今晚誰來和我們吃飯?」(See who is coming to dinner tonight?)

我們會期望有客人來和我們一起「坐席」嗎?

倫敦聖保羅座堂有這麼一幅名畫,提醒我們,有人來到在我們門前。他是誰?要不要看誰來了。

如果我去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為的是看米蓋朗基羅的Pieta,去倫敦的聖保羅座堂(St. Paul Cathedral)看的就是William Holman Hunt這一幅名畫。

聖保羅座堂和西敏寺一樣是倫敦的旅遊景點。西敏寺先不說,聖保羅座堂,是倫敦最雄偉的教堂。通常,一個地方最大的教堂,就是「座堂」(Cathedral)。香港聖公會在中環有聖約翰座堂。今天,香港的基督徒把獨立建築的禮拜堂都叫做「座堂」,聽起來有點不順耳。我一向的理解的「座堂」是「主教的座位」的教堂,即由主教主持的教堂之謂也。其他教會,例如我們浸信會,沒有主教,何來「座」堂呢?

回頭說倫敦的聖保羅座堂,建築是羅馬式的,巍峨壯觀不在話下。教堂裏有很多東西好看,但一定要看英國「前拉斐爾畫派」畫家William Holman Hunt作的《耶穌是世界之光》,1851至53年之間完成。這幅作品代表Holman Hunt 靈命的轉向,藉作畫以表達他對信仰的深度反省。這幅畫的畫法,最初不受人所接納,認為耶穌戴著冠冕的造型,「天主教」味道太重了。當時,有名晝家出來替他「解畫」,指出他其實採用了工業革命之後的繪畫技巧和象徵,傳達切中心靈的信息,於是大受歡迎。在和地巡迴展覽,成為當代名畫。後來,詢眾要求,在一九零四年左右,再畫了一幅大型的「耶穌世界之光」,掛在聖保羅座堂。(註)

這幅畫值得細看的原因,是喻意深長。畫的主題,是戴著冠冕的主耶穌,在深夜裏,提著油燈,在一道高大的木門前叩門,只見大門,而不見房屋。木門嚴嚴緊閉,門前雜草叢生,蔓藤攀上門框。門上有兩個洞,透出光來,表示裏面有人。大門上沒有門柄,只能在門裏開門。

晝中的情景,一般的說法是啟示錄三章二十節,基督站在老底嘉教會門外所說的話︰「看哪,我站在門外叩門,若有聽見我聲音就開門的,我要進到他那裏去,我與他,他與我一同坐席。」儘管Holman Hunt畫中的門,不一定代表教會,但這幅名畫掛在教堂裏,無疑是給教會的一個信息。老底嘉是個不冷不熱的教會,把基督關在門外。或基督在門外叩門也聽不見。太忙了嗎?或不關心基督是不是要來了?

耶穌叩老底嘉教會的門,經文沒有說明場景是黑夜或是白日。另一個可能的聖經場景是雅歌五章二節,是房子裏新婦的視角︰「我身睡臥,我心卻醒。這是我良人的聲音;他敲門說,我的妹子,我的佳偶,我的鴿子,我的完全人,求妳給我開門,因我頭滿了露水,我的頭髮被夜露滴濕。」那是個晚上的情景。雅歌說(第三至六節)說,良人從門孔伸手進去,驚動新婦,起來開門時,良人已轉身走了。與在這幅畫中,耶穌耐心地等待門裏的人應門的意境不同。

Holman Hunt 畫中的意景,是現代人的靈性和良心的醒覺。世界發展到工業社會,基督不能硬闖人心,而且心門根本沒有匙孔,不可從外面開啟,門也沒有把手。人心只能從裏面開啟,耶穌站在外面的黑暗,提住明燈,要照亮人的心靈。祂仍在門外叩門,等候著你和我回應。


註︰原畫鑲在金屬畫框,藏於牛津。畫中的「油燈」是作者根據實物繪畫的,現藏於萬徹斯特博物館。

Friday, November 24, 2006

龐貝城,在沒日臨頭的一刻




羅錫為牧師



公元七十九年,維蘇爾火山爆發,將地中海岸拿布納斯三個城市毁滅。其中一個城市叫龐貝城,給埋在火山灰下。一千六百年過去了,有人在附近挖掘水溝時,發現一些羅馬帝國的古物,查出那裏原來有一個給人遺忘了的羅馬古城,但當時沒有大規模發掘。之後,兩個世紀,陸續有些文物出土,但要到二十世紀中,集幾個國家的力量,才把龐貝城整個發掘出來,把當時的繁華世界重現人間。

公元七十九年八月廿四日火山爆發,時間好像停止在那一刻。在這個曾經是個繁忙商港,海陸交通要道,一切的活動突然終止。舖天蓋地的火山灰撲過來,全城居民,大部份都無路可逃,頃刻之間,突然死亡,全遭活埋了。有些在那裏苟延殘喘,但沒有人能救援他們,在一兩天來,或窒息或中了火山煙霧的毒而死。有些以為僥倖逃到海邊的另一個城叫做赫可理斯,那裏的人以為平安了。想不到海嘯就在那個時候淹至,全城的人一樣逃不過劫數。

導遊說,想走遍這個古羅馬遺跡,至少三天。我們只得半天時間,只能看那些最重要的。那裏有阿波羅神廟,甚為宏偉。有露天劇院和鬥獸場,有妓院,市場,陶窯、商店,餅店,快餐店,富戶人家的院宇,詩人的居所,大官的府弟。有些豪宅裏的壁畫,仍保持二千年前的色調。市場的壁畫說明了他們幹什麼賣買。常時的生活十分先進,竟然有自來水,沿著街道,可見到銅鑄的水管,引水到街口的水泉,甚至入屋。所謂「羅馬大道」名不虛傳,是石版砌的大馬路,路面有兩條路軌,給牲口拉的車通過。原來當時己有單程路設施,由石版指示,那一條路上,那一條路落,避免馬車踫撞。路面舖上了反光的「貓眼石」。並有路標指示重要的建築物的方向。很明顯,那是為方便外來的客人商旅而設的。

火山灰把這個城市的原貌保存了,和從前差不多一模一樣。世界上再找不到另一個龐貝城,時間和空間都在一剎那間,固定了。最令我震撼的,是一個一個原來是活生生的人,頃刻變成一尊一尊石像,封存著災難忽然來到,那驚愕,慌張和絕望的表情。那些面部的表情,和梵帝岡西斯廷禮拜堂米蓋朗基羅畫的末日審判的畫中人,竟那麼相似。

那是十分驚嚇人的場面,遍佈街頭和房子裏,所以那些遺體都移到博物館收藏,只留下幾具,放在玻璃箱裏,給遊客參觀。遊客團團圍住那些玻璃箱,好像是靈柩。既來了,都擠近去看一看和拍照。那情景好像喪禮的「瞻仰遺容」,我挨近去,舉起照相機,從觀景窗看到那變成石像的人,舉起雙手,作垂死掙扎的姿勢。他的遺容深深的刻在我心裏。

雖然「維蘇爾」火山的名字的意思是不能熄滅,從來就是個活火山,但是沒有人警覺災難將至,審判臨頭。事發那一天,龐貝城沒有人會想到,那是他們最後的一天。

從前我曾拿龐貝城的故事作講道例證,根據的是書本的記載。親身踏上龐貝城的遺跡,我不能發思古之幽情。因為那是一場末日審判的預演。離開的時候,心裏自問,預備好了沒有,能否坦然見主面?有沒有提醒我的弟兄姊妹,那將來的審判是多麼嚴勵。

Thursday, November 23, 2006

別矣,天星碼頭

別矣,天星碼頭


羅錫為牧師

別矣,天星碼頭。

其實,天星碼頭不是不再存在。有一個外觀更宏偉的代替它,而且,要拆下來的碼頭,也不是第一個天星碼頭。它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建成,代替舊的。那個再舊的,我們都沒有記憶,只能在老相片中一睹輪廓,因為它的命運和這個將要湮沒於歷史中的,我們的天星碼頭,成為沒有陳迹的歷史。

在新的碼頭會有一個博物館,把鐘樓的機械銅鐘存放在那裏。我們習慣了那鐘聲的旋律。倫敦有個大笨鐘,這個就是我們的「小笨鐘」,它是「量身訂做」,安裝在那裏。原本的任務是一生一世,像掛在許多教堂、歷史建築鐘樓上的鐘一樣。但它必須退役,因為縱使把它折件搬遷,會影響它的功能。而且,這具鐘的鑄造廠,己被今天的電子科技「淘汰」了,再無工匠技師可以修復它。它可能是唯一可以留下來的遺跡。

可是,新的碼頭上的鐘樓會繼續傳來的鐘聲,以時代尖端的科技,模擬昔日的鐘聲,喚起我們對時代的懷想。我們知道那不是「真實」的鐘聲,像原本那具機械銅鐘所敲響的。

香港人都是向前看的,鴉片戰爭以後一百年間,香港是個「借來」的時間和空間,那是個英國殖民地的觀點。而在這個特別的時空裏,一波又一波的移民潮來到這個彈丸之地。一代一代的香港人出生、成長,以此地為家。正因為只有那麼匆匆的歲月,卻經歷過時代的洗刷,我們比別的地方更需要有陪伴著香港的一些歷史建築物,作為集體記憶的標記,方向的指示,像羅馬的聖彼得大禮拜堂的圓頂,在城市的不同角度,都可以見到。

不幸,天星碼頭一樣,只有半世紀的歷史,不足以列為古蹟。於是,有很多從前是城市的地標,未及齡就移除。於是,香港人失去記憶,也失去方向,只是道向前衝剌。

但是,沒有過去,如何定向未來呢?香港人雖然說是放眼未來而建設,其實只「今天」。昨天、今天、明天是個連續體。只有今天的人,是平面的,膚淺的。於是,香港人繼續生存,馬照跑,舞照跳,吃吧,喝吧,因為明天就滅亡了。

刊於星島日報「談天說道」版2006年11月15日

Wednesday, November 22, 2006

米蓋朗基羅的宗教情懷(四)

2006年11月22日

赤露敞開在「末日審判」壁畫前

羅錫為牧師

遊覽梵蒂岡博物館的最後一站,是看西斯廷禮拜堂裏,米蓋朗基羅著名的壁畫。房頂的舊約故事,由最中央的「創世記」,上帝的指尖與亞當的指尖相觸那一個鏡頭展開。最驚心動魄的,是聖壇的壁畫「最後審判」,由教堂圓頂舖陳而下,視覺效果比在電影院裏看大銀幕的電影更為強列。

壁畫在聖壇後面,面向聖壇,就不能迴避這個世界沒日的影像。基督再來,審判活人死人。無法三言兩語,把畫裏細節描寫出來。從前,在畫冊上看這幅畫不知多少遍。親眼看到原作,與米蓋朗基羅面對面,近距離接觸,效果極為震撼。

基督再來,審判活人死人。信者升天,有罪的人沉淪。在莊嚴的宣判前的一刻,各人有不同結局。向下墮的人,或在洪濤或深淵中,企圖改變命運而不能,那恐懼,絕望,懊悔太遲的表情,凝固在米蓋朗基羅的筆下。畫中除了聖經的故事,加上了但丁《神曲地獄篇》和教會歷史和傳說中一些人物(聖人)。有人批評這是不當。其實那些情節,是當時的人耳熟能詳的,好像一篇講章加上些故事,文學作品和生活事例為例證,讓人更容易明白。米蓋朗基羅的藝術手法高明,而且忠於聖經主題。時下流行些通俗末日小說,借聖經的題而發揮,情節完全虛構,卻令人以為那就聖經的預言。不如看米蓋朗基羅的「末日審判」。

我坐在那裏一個小時,也沒能看完。每個畫面,每張臉孔,每個姿勢都一個值得思想的主題,都有一個警剔人生的信息。米蓋朗基羅不是傳道人,卻藉著他的畫,把一個聖經最重要的主題,清楚而有力的,藉畫像傳給每一個站在那個聖壇前的人。禮拜堂的人流不息,我站在他們當中,仰首觀看這幅名畫,覺得自己不單渺小,而且赤露。

這幅畫給我的impact,是令我赤露敞開在上帝之前,但我敢這樣做嗎?不敢也要,因為誰能逃避那審判的白色大寶座呢?這幅畫作於1536年至1541年,歷時五年完成。原畫中的人物,除聖徒外,差不多都是完全赤露的,特別是那些正在沉淪的人,醜態畢現。1564年,羅馬天主教會的天特會議中,有人認為不雅觀,下令找畫師給那些人物的下體蓋上些「遮羞布」,令壁畫好看一些。

我相信,站在那裏看畫的人,就算沒有加上那些「遮羞布」,也絕不能產生淫穢的思想。如果他心裏原本有一絲歪念的話,都會給這幅畫的主題所震攝而悔改。因為那在審判主面前的「赤露」,是米蓋朗基羅所抓住的《啟示錄》的重點。他以那活形活現的形象,把那末日審判前的一刻,像電影「定格」,讓人看清楚那個將要來臨的場面,信主的與不信主的人面對審判的反應。

在主的面前,古往今來,人所作的一切和心思意念,無所遁形,都要顯露在祂面前,無可遮蔽,如啟示錄六章記載,第六印揭開時,「地上的君王、臣宰、將車、富戶、壯士、和一切為奴的、自主的,都藏在山洞和巖穴裏,向山和巖穴說︰『倒在我身上吧﹗把我們藏起來,躲避坐寶座的者的面目和羔羊的忿怒;因為他們忿怒的大日到了,誰能站得住呢?』」

Monday, November 20, 2006

米蓋朗基羅的宗教情懷(三)

丟了一條腿的 Pieta

羅錫為

徐志摩筆下的翡冷翠,果然有魅力。Fienze,它的意大利名字,英文叫Florence,即弗羅倫斯。那是文藝復興的發源地。

米蓋朗基羅有很多著名的作品,要來這裏看。很多人專程來看大衛像,那確是驚世的藝術作品。複製品放在雕蓋長廊上,供人拍照留念。我也不放過機會,著師母站在大衛腳下,留下倩影。

弗羅倫斯值得看的東西太多了,Medici Chapel和各名家大師的博物館,街頭巷尾都是。因為《達芬奇密碼》帶旺了法國羅浮宮博物館的生意,這裏的達文西畫展,大排長龍。其實,每個博物館都人山人海。很稀奇,反而在「翡冷翠座堂」(Duomo)旁的博物館並不如想像中擁擠,可能人流都吸引去看著名的「八角浸池」和Duomo。

我們在這個站只停八個小時,要看弗羅倫斯又要看比薩鈄塔,時間匆促,我只能集中看放在這個博物館的Unfinished Pieta。據說,是米蓋朗基羅為自己的墳墓作的,又據說,或是米蓋朗基羅或是他的助手之錯,弄壞了些東西,米蓋朗基羅就把它放下,沒完成。弄壞了的地方是主耶穌丟了一條腿,米蓋朗基羅喜歡從一塊石雕成一件作品。用另一塊石頭補上去,石頭的色調和紋理都不同。

我這個門外漢也看得出,這組雕像所用的材料,比聖彼得大教堂裏那個 Pieta
所用的,粗糙得多。當然,尚未完成,也未經琢磨。賣花姑娘插竹葉,他沒有為自己用最上乘的石頭。不過,作品的價值,不在乎用料是否名貴。而尚未完成的作品,也值得珍味。米蓋朗基羅有很多作品都是未完成的。

雕像的主題,是主耶穌在十架上斷了氣,人們把祂的屍體卸下來,馬利亞和抹大拉馬利亞在下面扶住。但是誰幫忙把主耶穌放下來的?Unfinished Pieta出現了一個人物,就是主的「夜間門徒」尼哥德慕。

而尼哥德慕的容貌,赫然是米蓋朗基羅自己。他用自己作「模特兒」,很多古時的畫師都愛把自己畫進作品裏,做畫中的路人甲,路人乙,或某個不重要的人物。這種做法有點像在作品上簽名。

但是,在這組雕像中的尼哥德慕不是「路人甲」,他在構圖中佔了個十分顥著的位置,立在馬利亞和耶穌後面,他—米蓋朗基羅把自己/尼哥德慕放在那個場面幹什麼?

那是米蓋朗基羅在晚年時作的,他一生多姿多采的藝術生涯快要結束,將要見主面。在深沈的屬靈的反省中,他希望生命裏能有更新,回轉的機會。但是,也己老了,還能嗎?

尼哥德慕是他的答案,他問耶穌,人老了怎可能重生?主耶穌說,可以的,只要他將生命向上帝敞開,永不會太遲。於是,米蓋朗基羅把自己投入了尼哥德慕,在十架下,默想主的救贖大功大愛,並將自己再一次奉獻給主,為祂所用,正於尼哥德慕一樣。

那個博物館沒有用玻璃箱封住雕像,梵蒂岡一像。我可以近距離的看,差不多想觸摸一下雕像。我想,我不是欣賞,而是己經給攝進了米蓋朗基羅的靈性世界中,與他一起,在十架下,默想。只不過他是站主著,扶持著正在卸下的基督的身體,而我側從一個仰角,景仰他。

米蓋朗基羅的宗教情懷(二)

聖彼得大教堂的鎮堂之寶


羅錫為牧師

米蓋朗基羅的Pieta﹗嚮往己久。在聖彼得大教堂的天然光線下,白色大理石的雕塑,神聖而莊嚴,是米蓋朗基羅二十三歲的作品。論米蓋朗基羅的雕像作品,我選Pieta。他還有很多著名的作品,藝術的技法和意境極高,如放在弗羅倫斯的大衛像、和頭上有隻角的摩西像,但是論宗教的情懷,我獨鍾情他這件年青時期的作品。

基督受難,斷氣之後,人們把他的屍體從十字架卸下來。祂的母親馬利亞抱著祂,把祂橫擱在她膝上,一臉哀傷。她一隻手托住耶穌的腋下肋旁,另一手張開禱告,祈求天父垂憐。

米蓋朗基羅有那鬼斧神工的本領,在堅硬的大理石,把馬利亞的衣褶雕成布一般柔軟。母與子的臉容,主耶穌身體的肌理,兩個塑像的形態,互相呼應,栩栩如生。那是地上親情的流露。看到的,無不動容。

教堂裏,遊人眾多。遊客來到雕像前,知道這就是Pieta,都舉起照相機,把這稀世的藝術傑作拍下來留念。閃光燈此起彼落。我卻憑著圍欄,在簇擁的人群中,舉目默想基督的苦難,從不同角度瞻仰在米蓋朗基羅心靈裏的基督的聖容。

我對雕塑藝術沒有太深入研究,對藝術史的興趣主要是「宗教」主題,我覺得靈性的經驗,非筆墨所能充份形容。藝術是文字之外,最能表達宗教情懷的媒介。

基督仰臉,馬利亞俯首。從觀眾的視度去看,焦點聚合在馬利亞的哀傷,和向天求祈求憐憫,所以雕像叫做Pieta。Pieta是許多名畫、雕塑的主題,造型各有不同,而我獨愛這一個。馬利亞的憂傷容貌,正是上帝之子的受難的反照。她看見了基督受苦,體會了,也接受了。因為她心裏尊主為大,從起初,她就明白這是天父的心意。如果門徒不明白主耶穌預言祂上耶路撒冷背十架的意思,馬利亞一定會明白。三十多年來,她背負著這個擔心和憂傷。她跟隨耶穌和門徒上耶路撒冷,並在各各他山上,體歷兒子的死亡。兒子的傷痛和喪子之痛都在心頭。

如果米蓋朗基羅刻劃的是親情,母親的憂傷,那麼,從她的臉上,也反映在天上的父的心情。如果我們在那個時刻,仰望到天上上帝的臉容,祂見到獨生愛子所遭受的苦難和死亡,也必寸心欲裂。天父比誰都更能體會馬利亞的哀傷。

福音,是閞於上帝的兒子,道成肉生,投入人間,與人同情共苦,背負世人罪孽。這一個雕像,藉耶穌與馬利亞的關係,彼此的身體姿態和神情,和一個四福音書沒有記戴的場景,說了一個最重要的神學道理。

聖彼得大教堂在羅馬天主教會最輝煌的時代建成,樑棟巍峨,雕欄玉砌。裏面保存了不同時代,出自許多名家設計藝術作品,如聖壇、禮拜堂、雕塑、繪畫、風琴、石棺浮雕等,琳琅滿目,教堂裏面也供奉了天主教的聖徒遺骨,甚至有幾位偉大的使徒都葬在那裏。這都不是我們敬拜的對象,對我來說,都不能讓我有屬靈的體會。令我為之神往的,是米蓋朗基羅的 Pieta﹗千里而來,如果只能看到它,已覺得不枉此行了。

米蓋朗基羅的宗教情懷(一)


天縱英才的米蓋朗基羅

羅錫為牧師

十月原來是羅馬的旅遊旺季。入秋,但未有涼意。帶去的厚衣服派不上用場。

這次地中海之旅,最大的願望,是到梵諦岡看米蓋朗基羅放在聖彼得大教堂的傑作Pieta(基督受苦像)和他在西斯庭禮拜堂繪的壁畫。多年來,我對米蓋朗基羅的宗教藝術作品很有興趣,珍藏了一些他的作品的畫冊。一九九七年,去加拿大沙省信義神學院進修時,選修一科「舊約神學與藝術」,研究的主題之一是米蓋朗基羅在西斯庭禮拜堂頂的創世記和舊約人物和故事。

聞名不如見面,這一次,親眼看見了。

有人問,為什麼一個基督教牧師要看羅馬天主教的教堂和藝術作品?我想,如果要這樣分割的話,我們的教會歷史就會縮短了一千多年。因為直到1517年宗教改革運動,之前一段漫長的時間,只羅馬教會,東方正教兩大宗派,還有些 小數教派,如亞美尼亞教會和埃及的科普教會等。我們有很多不同意羅馬天主教會的地方,在神學,教制和禮儀有許多分歧,但有些屬靈的傳統和教會藝術,是屬於全教會的,我們不能把自己與教會的傳統割斷了。

米蓋朗基羅的藝術天才,也不是屬於某一個教會的,而是屬於上帝,屬於全教會,甚至全世界。許多沒有宗教信仰的人都去看他的作品。

宏偉的聖彼得大教堂(St. Peter’s Basilica),矗立梵蒂岡,遠遠就可以見到它的圓頂,是那裏的最高的建築物。聖彼得大教堂歷百多年才建成,經過幾個建築師的策劃。後來,責任落在米蓋朗基羅的手裏。天縱英才,這住文藝復興四傑(注)之一,多才多藝。他最初學繪畫,後來雕塑,但是他最擅長的是建築,其次才是雕塑,然後才數到繪畫。上帝把那麼多藝術才華都給了一個人,而他也將上帝恩賜給他的才華,用來榮耀上帝。

為了進入聖彼得大教堂看「基督受苦像」(Pieta),我和師母們排了半天隊,才發展我們跟錯隊,那是輪候上教堂圓頂,鳥瞰梵諦岡全景的。要搭升降機,到了,再爬三百多級樓梯,才可以到塔頂,年輕人也不輕易一口氣攀上去。樓梯沿著拱形的圓頂,逐層偏側,收窄,要儩身而上。身材肥胖的人爬上去會有難度。

從圓頂上面俯瞰教堂,極為壯觀,下面是所謂「聖彼得宗座」,而地底下是彼得的墳墓。他在羅馬殉道,葬在地下室。後來發掘出來,於是在上面蓋這個禮拜堂。

不由得不從心底驚嘆,當年有這麼一個偉大的心靈和巨匠,把這個教堂建構出來。雖然開了眼界,不枉爬樓梯的所付上的體力。不過,停在羅馬的時間不多,教堂有關門時間,分秒必爭,心裏盤算著還有多少時間進教堂裏面去看。我心裏最想看的,是米蓋朗基羅年輕時期的力作「基督受苦像」(Pieta)。

在圓頂的觀景露台步下來的時間,在石階的底下,看見米蓋朗基羅的頭像。我一看就認得他,他彷彿在微笑,對我和來參觀的人說,這都是我弄出來的。我向他點頭致敬,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與他(塑像)見面,仍未看到Pieta真跡。

幾天後,我在弗羅倫斯,他出身和成名的地方,與他再踫面。

註︰文化史尊稱米蓋朗基羅、達文西、拉斐爾為文藝復興三傑。也有把唐納提洛列入為四傑。

Sunday, October 15, 2006

香港需要一個「癒」花園

香港需要一個癒花園


羅錫為

十一黃金周,迪士尼樂園和海洋公園兩大主題公園都爭取更多生意,它們旺場,好像代表了香港的經濟有救了。香港人的集體憂鬱症若能靠這個「歡笑樂園開心地」來紓解,再大的投資是值得的。不過,表面的熱鬧似乎未能觸及香港人心靈的深處。

或許,我們需要的是一個「癒花園」,像台灣一樣。

癒花園,痊癒的「癒」,不是個什麼「皇廷」、「御軒」的地產項目。它建在「國立台北護理學院」內,用園藝設置和彫塑替人療傷。沙士期間,香港人以為台灣的醫療不及我們先進,但這個建於2004年的公園,比香港的迪士尼更值得歡笑的人和傷痛的人去遊覽。它觸及心靈深處一切需要治療的傷口。

香港人會在這塊珍貴地皮上,加建校舍、研究中心或附設多一個療養院等建築物。我們需要有顆敏銳於人的創傷,並相信護理不只是身體的調理和藥物的效用,更是個天人的復和。我們需要有個「癒花園」,讓我們獨處,並面對人的生死,並找到同路的人。造物者也願伴隨。

癒花園裏你要學的第一件事,是照顧自己,否則別人沒法幫忙。在「自我照顧區」,藉園藝,裁種,你會體會生命的力量,並緬懷沉思。然後進入「眼淚池」,讓那個名為「淚痕」的雕塑,與你同哭。滴下眼淚,尚未抹乾,你會明白耶穌基督為什麼說「哀慟的人有福了」,因為哀慟者必得安慰。活在個悲情而郁結的城市裏的人要抓住祂的應許。

沿著「眼淚池」發出的流泉走,你會來到「追思」平台和小丘,追悼失落的人和事物,可能是失去的身體的一部份,像作家西西「哀悼乳房」一樣。然後有個「沙坑」,讓你堆砌,重建內心世界,甚至把過去埋葬在沙堆中。但是,你必須去訪問「和解花園」,敞開生命,有容得下自己和別人的胸懷,才能離開傷痛。最後一站,是「心願池」。你舉頭一看,是廣闊的天空,造物者在眷顧,並張開膀子撫慰你的傷痕,池水有你的倒影,並你對人生的憧憬。許個願,再上路,你會相信人生是有盼望的。

昔日,耶穌來到一個叫做「西羅亞」的池子,相傳池水有「療效」。池邊躺著個癱瘓多年,沒人救援,差不多要放棄的病人。耶穌問他︰「你要痊癒麼?」並醫治了他。痊癒,是一個關愛者帶給受創傷的人的一個希望。

你找到你的「癒花園」,你的西羅亞池子沒有?

轉載自星島日報2006年10月4 日《談天說道》版。

Thursday, October 12, 2006

能有個關掉心癮的掣嗎?

能有個關掉心癮的掣嗎?


羅錫為

這是一個上癮的時代,今天人不單是吸毒上癮,酗酒上癮,抽煙上癮,打麻雀上癮。電子產品也是極容易令人沈迷的東西,由看電視,打電腦,玩手提playstation,件件都會令人上癮。

最新趨勢,是BlackBerry無線手帳一拿上手,就放不下來。因為太方便了,無時無刻,無論何處都可以上網,收發電郵和各種訊息,於是變成廿四小時「在線」。它原本不是「哈媽哥池」一類的電子玩具,它是隨身擕帶的通訊器材,像流動電話一樣。但它的功能比流動電話更強,可上網,收發電郵和做更多的事的小型電腦。美國有些大公司給員工發一部,好像是份禮物,其實是讓員工隨時都與公司藉電子訊息保持聯絡。於是,員工可以在家或去到各處也可以為公司工作,變相成沒有下班。它破壞了家庭生活,佔據了擁有它的人所有的私人時間。

夜半醒來,為了查看有沒有電郵。無論到那裏去都要帶著它在身邊,因為已經離不開它,像從前「養」哈媽哥池當寵物的日子一樣。沒有生命的東西牽制著有生命的人的生活,寵物變了了它主人的主人。哈馬哥池很快就玩厭了,但是BlackBerry把擁有它的人愈纏愈緊。因為它是高科技,能讓人覺得與世界連在一起,並可依賴的感覺。一旦忘記帶在身邊,就會煩燥不安,手足無措,好像毒癮發作一樣,不能生存。它變成了「偶像」,奪取了我們生命的主權。

生產BlackBerry的公司Research in Motion要為使用這個電子產品而上癮的人負責嗎?該公司的副總裁說︰「什麼電子產品也好,最重要的是關機掣。」意思是說,手帳是部機器,是一件工具,它有個關機掣。關掉它是用家的責任,用家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問題不是令人上癮的電子儀器有沒有關機掣,而是使用的人有沒有關掉心頭的癮的自制力。適量的大麻有藥用價值,創造者讓大麻生長不是給人吸毒用的。人心裏原本有個「開關掣」,對無益處的事和轄制人的事物說不。但它失靈了,應該「回廠」讓創造者「補救」一下。聖經的說法是「救贖」,人需要救主,這是個最明顯不過的理由。

Just One More Surprise


羅錫為牧師

人生每遇到關口、轉折、甚至障礙怎樣過渡?

上帝的兒女會讀詩篇,與聖經裏寫詩篇的人一起同行,禱告。他們都是同路人,有時心神耗盡、傍惶無助。他們在深淵中、在網羅裏,在道路的盡頭處,或沒有道路的荒漠中的歷程,甚至經過心靈的黑夜,向上帝呼求,上帝就必聽他們。

一位姊妹分享她面對的事業的波折,工作做得不開心時,上帝為她預備出路。那是真的,又實在的,當上帝關上一道門時,祂會開另一道門,祂一定會有路讓祂的兒女走的,並且親手牽引他們。

在我的生命裏,有很多變動。有時在一個情況中,太沈悶,太不愉快,想有個突破,吸一口新鮮空氣。有時是環境和人事的障礙,前途無路,不得不變動。我學到一個功課,就是縱然是漫過洪濤,或大海茫茫,最上算是完全的信靠順服,把一切交託上帝,像游泳時完全放輕鬆,深在水流之中,讓上帝把你帶到祂願意你去,而你從沒有設想過的地方。如果你只顧自己掙扎,拼命的只想向著你心裏的方向游,只會精疲力竭,腳不著地。

有一些日子,不明白神學教育的路走不通,因為那條路是很明顯的,人人都看得見,那是我應該走的。我沒有把這件事化作大事,也沒有朝著過個方向去硬闖,只想到那個處境可能不適合我,把幾年的工夫都放下,似乎一無所有。上帝卻把我呼召到加拿大去,那時九七的問題還未迫近,六四還未發生。而在那裏,只有我一份微薄的薪水,但上帝養活了我一家四口,並沒有缺欠。

十二年後,雲柱升起,要再上路了。上帝要我起程,但我並沒有確實的去向。上帝藉Thomas Green在一本靈修書所說的一句話,讓我安心浮在水中。你要相信,基督徒的遭遇,沒有巧合,都是在上帝計劃之中。祂把我所考慮過的門都給我關掉之後,把我們帶回香港,去做一些我從未做過的事。上帝並為我們住的地方,師母的工作,都有周詳的安排和及時的供應。每一個彎角,看不到有路時,祂就開路,都好像在最後機頭才出現,但是回望留下的足跡,就明白上帝早有預備,既有祂與我們同行,何必自己籌算?

六年後,另一個人生的危機出現,健康亮了紅嬁,心力交悴不能再撐下去了,另我不能不面對另一次轉變。主對我說,你牧養我的羊吧﹗隨著這「心靈」的召喚,我從傳播機構,回到「大後方」去。這是上帝給我另一個surprise,just one more surprise, 那是我的經歷,也是每一位上帝兒女要經歷的。與上帝同行,會有很多SURPRISES,都不是偶然,在想不到的時候發生,要以感恩和信靠的心去接受,就體驗到上帝的同在,並豐富的恩典傾倒下來的。

想起一首聖詩︰“I Was There to Hear Your Borning Cry”

I was there to hear your borning cry,I’ll be there when you are old.I rejoiced the day you are baptized,to see your life unfold.I was there when you were but a child,with a faith to suit you well;I’ll be there in case you wander offand find where demons dwell.

When you found the wonder of the Word,I was there to cheer you on;You were raised to praise the living God,to whom you now belong.Should you find someone to share your timeand you join your hearts as one,I’ll be there to make your verses rhymefrom dusk till rising sun.

In the middle ages of your life,not too old, no longer young,I’ll be there to guide you through the night,complete what I’ve begun.When the evening gently closes inand you shut your weary eyes,I’ll be there as I have always beenwith just one more surprise.

I was there to hear your borning cry,I’ll be there when you are old.I rejoiced the day you were baptized,to see your life unfold.

Tuesday, October 10, 2006

宣教有夢


羅錫為牧師


做宣教夢的時代

上帝的兒女都應該有個宣教夢。教會更不能沒有差傳的異象。

五旬節的教會,是個有夢和有異象的教會。彼得在耶路撒冷講的「五旬節講章」,引用先知約珥的話說︰「你們的年輕人要看見異象;你們的老年人要作奇異的夢。」(珥2︰27-28,徒2:17《現代中文譯本》)異象和異夢是聖靈澆灌的徵象,不是為了讓聖靈充滿的人自我感覺良好,情緒高昂,而是「宣告上帝的信息」。「五旬節的現象」是使徒說起別國的話來,來自各國,回到耶路撒冷過節的訪客,都能聽到使徒以各地的鄉談宣告福音。那是一個普世宣教的景象。

初期教會不住發「宣教夢」。宣教的前線,藉著使徒造的「宣教夢」,不住的突破的。彼得看到的「不潔淨食物的異象」,把他帶到外邦人哥尼流家裏去傳福音。保羅在夜間看到「馬其頓的異象」,就轉向了歐洲宣教。

教會沒有夢,「年輕人」和「老年人」也不會有夢。

少年人愛做宣教夢。許多宣教士,都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聽到遠方福音的呼聲,立志獻身宣教事業。少年宣教夢有幾分是浪漫和冒歷;也有很分是理想和抱負。他們長大了,仍敢發這個宣教夢的話,大多數都會出發,成為宣教士了。

我少年時,也造過福音的夢,夢想四萬萬同胞聽聞福音,與志同道合者一起為竹幕下的祖國禱告。當時,與我有一樣抱負,一起為中國流過淚,跪下禱告的禱伴,今天大部份都做了傳道人、神學家。那些日子,看了不少宣教士傳記,威廉克里、耶德遜(Adoniram Judson),李文斯敦,史懷惻、馬禮遜、戴德生、劍橋七傑、賈艾梅(Amy Carmichel)、艾里略(Jim Elliot)……那些名字,和感人事蹟,令我肅然嚮往。他們梯山航海,深入蠻荒不毛之地,和住在貧窮落後的人之中,分享上帝恩惠的福音,甚至為傳福音而殉道。

可是,中國人有沒有興起過宣教士嗎?很少聽到。數來數去只有「是自己的手甘心放下世上的享受」的那位「無名的傳道者」,據說跑到回疆佈道去了。未曾想過,華人教會有一天要趕上西方教會,差遺自己的宣教士,到遙遠的,未聞福音之處。直至在一九七零年,從菲律賓請來鄭果牧師,在教會的青年部夏令會講道。夏令會主題是「異象與使命」,竟然比華福會早了幾年用這個主題。就可看見籌辦夏令會的青年人對「宣教夢」做得多認真了。

以青年人推動教會差傳異象,阻力很大。可是青少年人勝在單純,一往無前。有幾位經常聚在一起為教會禱告的弟兄姊妹,彼此支持,把我推出來充當大會主席,並濫竽做鄭牧師的傳譯員。我們都有領受,要承擔傳福音的使命。但是,鄭牧師更著重講普世差傳,傳福音最後一棒,落在亞洲人,中國人手裏。他說,菲律賓的靈惠堂已差派宣教士出去了,香港教會的人才和資源都比菲律賓華人教會豐富,不能推卸責任……

我可以告訴你,夏令營的二百多位青年人,都被震撼了。少年人不「做宣教夢」枉負少年。不敢說夏令營裏有個大復興,但是,掀起了青年獻身傳道的熱潮,其中有幾位踏上了宣教路。

沒宣教夢的教會是怪物

一九七五年,到菲律賓參加亞洲神學會議,會後在邵慶彰牧師府上住了幾天,並參觀當地華人教會。一九七九年,到馬來西亞參加亞洲學生福音團契會議,接觸來自不同地區的校園福音工作者和學生。這兩次經歷,讓我明白鄭果牧師說的是真的—香港教會人才濟濟,而亞洲各地尚有許多「未得之地」。

夢仍在造,卻未上路。神引領我走的事奉的路迂迴曲折。做過學生工作,文字工作的前線線福音工作,感到後防空虛跑去牧會。那是個中型教會,內部的事務和當時甚有果效的青少年工作,教我忙得不可開交。直至一九八四年,到德國巴伐利亞教會的世界宣教研究中心進修。並在愛蘭根舉行的巴代利亞教會宣教大會,遇上紐畢真(Leslie Newbigin)。你認識他的人,可以聽一聽他說過的話︰

「教會一旦停止從事差傳事工,就必會失去其基本特質;沒有教會的差傳事工與沒有差傳事工的教會,都是怪物。」

「一個失去宣教異象的教會,他們再無權稱自己為新約的教會。這種教會已否認其信仰,出賣主對教會的信託。」

這等快人快語,直指教會問題核心。出自當代最有權威的差傳學者紐畢真(或譯牛畢真Lesslie Newbigin 1909-1998)。他多年在印度宣教,令他所寫的書變成有血有肉。他關心教會的差傳使命。他說,停止差傳,或失去宣教異象的教會,會被開除「新約的教會」會籍。這話是衝著西方教會說的。今天,華人教會正在興起,差傳使命,責無旁貨,若不差傳,也稱不上為「教會」,它是紐畢真所話的一個「怪物」。

紐畢真還有很多對宣教的洞見。我素來愛讀他的書,甚至讀神學前,已經看他的書了,很多有中譯本。愛蘭根(Erlangen) 舉行宣教大教會時,剛好在那裏訪問,他們就請我這位從香港來的牧師在大會報告一下香港教會怎樣看香港前途。剛巧身邊帶了新出版的《香港基督徒在現今社會及政治變遷中所持的信念獻議》(簡稱《信念書》),於是就《信念書》的內容,寫了一份論文,手頭沒有參考書,於是憑記憶引用了些紐畢真和一些學者的話以支持我的論點。

因為九七問題成為世界焦點,並加上鄧小平罵耿飆和黃華胡說八道那些新聞也傳到德國,我所說的題目收到吸引人注意之效,連主流傳媒知道有個中國牧師談香港前途,也來探訪。我說話完畢,下台的時候,大會主席告訴我,我引用的紐畢真主教也在場聽。當時紐主教在愛蘭根大學教書,我竟不知道,班門弄斧了,嚇得額頭冒汗,馬上跑去向他請教。紐主教是個謙謙君子,對後輩諸多勉勵提點。幸好沒有錯讀他的著作,否則無地自容了。

本來有一個機會在他門下受教,他明白我的德文不濟,願意指導我並通容我以英文寫論文。不過,在歐洲讀書,要對自己的古典語文有信心才行。事緣參加愛蘭根宣教大會期間,作客於當地教會一個家庭。看見他們書架上有些拉丁文的書,自以為略懂一點,就拿下來看一看,還未看得懂,主人家就走過來,對我說,那是中學古典文學讀本。然後,發現他們的讀本,包括希臘文和希伯來文聖經。德國人那麼深厚的文化底子,令我有點羡慕。

當然,還有其他很複雜的因素,令我不能接受紐老的好意,沒成為宣教學者,繼續在香港和加拿大牧會。錯失受紐老親炙的機會,是我一生的憾事,不過,他宣教學的精湛見解,無時不剌激我的思想。他那「宣教警告」也不住提醒我,切不要把我手上牧養的教會弄成個「怪物」。

宣教夢未圓

差傳原來不單是要有熱誠,和理論。差教必須有幅清楚的圖畫,並否只是個糢糊的夢境。此後,由香港移民去加拿大,再回到香港。由牧會轉到傳播機構再返回,「大後方」—牧養教會。差傳事工不是沒有作,只是差一點錢,關心宣教士,和在大使命中心當義工,為差傳敲敲邊鼓。直至二千零二年二月,參加「波斯灣第二次宣教會議」,並訪問了阿聯酋,科威特及當時己封閉了的伊拉克邊界,上帝把我的穆民兄弟姊妹放在我眼前。叫他們做兄弟姊妹,因為他們的祖宗以實瑪利是以撒的哥哥,基督徒是亞伯拉罕屬靈的子孫。(那十多天在兵凶戰危下的經歷,曾在大使命雙月刊及香港的時代論壇寫過專文報導了。)

於是,我的宣教夢就有了個焦點。神帶領我做了香港第一城浸信會的牧師,每年奉獻一百萬港元作差傳經費的教會,有點能力為差傳做點事。會友都有宣教心,有什麼差傳的項目,只要在講台上說一聲,在周刊報告一下,錢就會來。不過,所支持的宣教士都是「認領」的,不是「土生土長」的。我的第一個夢是,在未來幾年,我的教會興起青年人獻身差傳,學習宣教,並由本教會差派,代表我們教會去到禾場去。有那位青年人會回應這個呼召呢?

第二個夢,是服事穆民,而上帝把那道門打開,先從中國國內開始。過去,西方的宣教士曾在國內少數民族中,作過很多工夫,包括替他們翻譯本族方言聖經。不過,許多族群仍是「未得之民」。其中最大的一個群體,是穆民,又稱回民。有沒有想過,他們居住在祖國的大地上,是我們的兄弟姊妹,是同胞骨肉之親?

中國是世界穆民最多的國家之一,僅次於印尼,印度和孟加拉。全國有十個少數民族信仰伊斯蘭教,他們世代相傳,族教一體。擄《中國伊斯蘭教基礎知識》說,全國有一千九百多萬穆民。大使命中心出版的《普世宣教手冊》說有二千五百萬人,可能把漢族中信仰伊斯蘭教的也算在內。

回民很多生活在較落後的地區。2005年訪問禹州市時,宗教局局長帶我去訪問那條村,所見的回民小學校舍殘破,心裏有一個感動,想為他們做些什麼。向全世界的穆民還福音的債,是件又大又難的事,但我們可以從磨河村開始。我們可以學習服事那裏的村民和學生。第一城浸信會可以從那裏做起。

教會很快就為擴建校舍計劃籌得建築費用,對我們教會來說,「錢」是比較容易的一項。校舍在今年十一月落成。沒有一浸的資金幫助,他們沒能擴校的。但有些東西比出錢更重要︰就是出「力」和有「心」。我們「心」也有,尚要出些「力」。宗教局邀請我們與磨河村學校交流,那是我們服事回民的機會,讓他們體會基督的愛。我們可以從那裏出發,關心普世的穆民。

這個夢一步一步的實現,令我很興奮。但我還有一個夢,就是在我尚有氣力的時候,踏上差傳的路。學一種新語言,適應一個異文化,己無能為力。我會跑到一些偏遠一點的地方,或者是歐洲、紐澳、美加的城鎮、服事那裏幫助小教會,和未聽過福音的同胞。許多小地方,有人信了主,但請不到牧師。就算請到了,也幹得不長久。資源甚為缺乏,教會掙扎求存。我和師母的心願,是去牧養他們,訓練他們,讓他們可以在缺乏牧者的處境中,學習彼此牧養,並承擔傳福音的責任。我希望這個夢想會很快成為事實。

尚未實現之前,仍會繼續做我的宣教夢。


本文將刊於大使命雙月刊2006年十二月號

Sunday, October 08, 2006

青少年人玩碟仙的遺害

青少年人玩碟仙的遺害


2006年10月9日
羅錫為牧師

仍有人談論早前《太陽報》抄作的「中學生玩碟仙事件」,都是教師和家長。

碟仙是個交鬼的工具,是一種「扶乩」的法術。一般的乩術,如:扶乩、問米,一定要找有「道行」或「專業的」靈媒,由乩童或問米婆作中間人,請某某神仙降壇或某某的鬼魂「上身」。碟仙的危險之處,是不必假手於別人,誰願意一試都可以問碟仙。開壇工具很簡單,可以自製,現在坊間有些地方有售。不懂的,上網就可以找到有人教他怎樣做。於是,青年人可以直接和靈界打交道,指頭在動,碟子在轉,給人有「上身」的感覺。

幾個月內,就有幾宗中學生玩碟仙鬧見鬼而見報,他們都是在校內或在校園附近,聚集同學玩而搞出禍來。辜勿論這些中學生是否真的見鬼,但他們交過鬼之後,心理受到極大困擾而疑神疑鬼,情緒不安,則是事實。

學生玩碟仙不是新聞,玩的多是初中女生,老師和社工都知道,只不過沒有見報。學校每天發生大大小小很多事情,如學生的紀律、情緒和家庭問題,都不見報,為什麼要把這件已經過氣的「玩碟仙」事件放上頭版呢?我相信只有一個原因,記者和編輯想找些聳人聽聞的故事,把校長輔導和安撫學生的方法—為他們禱告,硬要說是他要「權充驅魔人」,夠誇張失實了。「驅魔人」這個名字,使人想起那套同名的驚慄電影,而收到「語不驚人誓不休」的效果。

其實報紙編輯部已經「冒充」教廷,為這件事作了個宗教的判決,定性為「鬼上身」。而我敢相信,記者扭曲了事實,說家長恐怕校長輔導學生的方法,就算不是驅魔,「也會有後遺症」。記者訪問家長時,已事隔一段時間,把一件舊事當新聞拿出來說,說家長擔心有後遺症卻說不出有什麼後遺症?

後遺症肯定會有的,但不是因為有一位關懷學生的校長及時介入,替學生安定情緒而留下來的。後遺症是什麼?是玩碟仙本身的遺害,是報紙把這件己過去的事,把學生的困擾渲染作大,放在頭版,這會在學生心理留下陰影。我相信學校早已教導過學生不要接觸「怪力亂神」,也己經在出了亂子時給了適當和及時的輔導。家長沒想過去感謝學校對子弟的關懷和幫助,反而說出這些不合理的批評。我們就想像得到,為什麼今天教師的士氣那麼低落,情緒那麼抑鬱了。

還有一點,是香港教育教育評議會副主席何漢權的意見。《太陽報》引用他的立場說︰「無論是否一間有宗教背景的學校,即使要為學生祈禱,都應該先獲得家長同意。因為靈界玩意所牽涉的問題,絕對非數學公式能夠推理出來!」這番話有兩個重點。他說靈界的事,不能用數學方式,即不能用科學推理來處理。他認為這些事是「心理作用」或心靈的事情。心理受到靈界事情困擾,對證下藥是解除「心魔」。我曾接觸過不少受「靈界」困擾的人,受過輔導,看過精神科醫生,心裏仍有陰影,最後還是找我為他祈禱。

何漢權副主席的另一點見解是,不論有沒有宗教背景的學校,為學生祈禱要先徵得家長同意。這個觀點影響極大。今天香港絕大部份的辦學團體,都有宗教背景,每天以不同形式為學生祈禱。祈禱,是培育和指導學生心靈的方法,讓學生的身心靈健全地發展。都要先獲得家長同意嗎?今天,關心也擔心下一代成長的老師和家長,都談全人教育、生命教育,希望他們能建立一個健全的人生觀。

這次無風起浪的「玩碟仙」事件中,何漢權副主席的言論和《太陽報》處理新聞的方式,叫辦學的和教育工作者更迷惘、更洩氣。

本文同時貼在第一城浸信會網站「每日靈舍」專欄http://www.cobc.org.hk/,及「基督新報」香港版。

爾旨得成


2006年10月7日

羅錫為牧師


傳道書說,到聖殿要謹慎腳步。因為在上帝臨在的地方,一言一行不可造次輕忽。不可冒失開口,不可心急發言。那是指向上帝獻祭和許願而作的警告,「許願不還,不如不許」 (傳道書5:1-4)。所以,聖經時常提醒上帝的子民,不要隨便說,要把什麼東西「分別為聖」。分別為聖是獻給上帝的意思,說了,就要實行。

許願和願望兩者都是在上帝面前的心願,但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許願是我們答應為上帝做的事,願望是祈求上帝為我們做的事。不過,很多時候是分不清楚的。因為,我們能奉獻給上帝的禮物,都是上帝所賜給我們的。我們願望為上帝做些什麼而能做得到,其實都是上帝的作為,藉我們完成。

主禱文說︰「願你的國降臨。」是「願」也是「求」。我對主禱文的解釋深受馬丁路德的影響,他用了再簡單不過的言辭就教我懂得我「願」些是什麼?「求」些是什麼?他說︰「上帝的國度終必降臨,並不在乎我們,但我們祈求上帝的國度降臨在我們中間,也藉著我們降臨。」下一個祈求︰「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是個平衡句,我們祈求上帝的旨意實現在我們當中,也藉我們而實現。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的某一個晚上,我和師母在溫哥華巿中心「施亞氏大樓」頂旋轉餐廳燭光晚餐,看溫哥華市夜景。看見萬家燈火,有許多是我華裔同胞。離開香港已有一段日子,已適應了加拿大生活。牧養華人教會,也投入西人教會事奉。從前曾說過不少對香港和中國的承擔,也做過了一些。今天,在這個叫做「家」的異鄉,並不有太多鄉愁。可能整個溫哥華市都好像在我腳上那個感覺叫我受不了,心裏有個感動,向上帝問了一句︰「你要我為這城做些什麼?我能為這城做些什麼?」

在加拿大一個小小的華人教會當個小傳道人,而且才來了幾年,能有什麼作為?想不到不久發生了「六四事件」,溫哥華的華人社區和主流社會把我推了出來,當了個支持中國民運的領袖。加拿大總理穆朗尼和政府反對黨黨領都接見我,讓我為當時的留學生和中國的民運分子請命。

從沒想過會站了出來。「六四」事件未發生前某一個晚上,一群有心人士在我家商議可以做些什麼事,當中不少是社區和教會領袖,包括一位在香港很受歡迎的神學教授。他們都把領導的位置放在我身上,只因為我是個「德高望重」的牧師,穿著牧師制服帶領群眾上街,有象徵意義和號召作用。那個夜色燦爛的晚上,求問上帝可為這個城做些什麼的情境,閃現眼前。得了「皇后的位份不是為現今的機會麼?」,不敢推辭,願主的旨意成就。

六四後的第一個主日晚上,在市內最大的聖公會座堂舉行「追悼會」,我講了一篇我一生人最多人聽的道。教堂內外塞滿了人。我問控制人群的警長到底來了多少人。他告訴我計算人數的方法,站滿了一個街口到另一個街口,有多少人。他說,在教會之外至少有五千人,這是他見過,最多人在溫哥華上街的群眾活動。

我能做的事都做了之後,就退位讓賢,自己多做點大陸學者福音事工。另一位領袖繼而興起,日後成為加拿大的政要人物。

本文同時貼於第一城浸信會網站「今日靈舍」欄。
http://www.cobc.org.hk